第五章(1 / 1)

那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猛地被掀开一角,余淼的心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。

初三寒假……那个寒冷的冬天,程术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暂时借住在她家。他那时是高三的高材生,学习一点都不费力,而她却正被物理和数学折磨得焦头烂额。他就趁着空余的时间帮她讲题。

那些画面随着他的话语瞬间鲜活起来:暖黄色台灯下他清晰的解题思路,他清冷嗓音耐心的讲解,还有自己当时带着崇拜和依赖的、毫不设防的亲近……与眼前这个疏离、强大、让她心跳失序的男人,形成了强烈的反差。

回忆带来的冲击让她一时语塞,脸上刚刚退下去一点的热度又卷土重来,甚至更甚。被点破“忘恩负义”,她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不服气和羞恼,下意识地撇了撇嘴,小声嘟囔着反驳,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:“那……那不是你刚好住在我家,又闲着没事,顺便送个顺水人情吗?”

她努力想把那段过往描绘成一次随意的、不值一提的帮助,认为这样就能抹去其中蕴含的熟悉感。

“哦?”程术的尾音拖得更长,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她闪烁的眼睛,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再次加深,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,“原来你还记得那些‘顺水人情’啊?”

他身体微微前倾,缩短了一点距离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慵懒却精准的打击力,清晰地吐出三个字:

“小、白、眼、狼。”

这四个字,瞬间钉穿了余淼所有强撑的镇定和借口。她猛地抬头,撞进他带着戏谑和某种更深沉情绪的目光里,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却又被一股巨大的、无处遁形的窘迫和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攥紧。

她想反驳,想说他才是那个一见面就让她兵荒马乱的“罪魁祸首”,可嘴唇翕动了几下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剩下滚烫的血液在耳膜里轰鸣作响。

她彻底败下阵来,只能再次鸵鸟般地把脸埋进怀里那个已经快被她揉皱的背包里,想要隔绝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。

而小白眼狼”四个字的余音,像带着细小的电流,在余淼混乱的思绪里滋滋作响,让她埋在背包里的脸颊温度持续攀升,呼吸都带着灼热感。

她试图用背包粗糙的帆布面料磨蹭脸颊降温,却收效甚微。更糟的是,随着列车加速行驶,窗外景物飞速流动带来的眩晕感开始悄然侵袭。

起初只是轻微的恶心,像胃里被塞了一团湿棉花,闷闷的。她努力深呼吸,试图压下不适。但车厢轻微的晃动,空调混合着各种气味的空气,以及身边人存在感极强的气息,都成了催化剂。那团棉花迅速膨胀、翻搅,恶心感越来越强烈,额角也沁出细密的冷汗。

糟糕!晕车了!

余淼心里警铃大作。她猛地想起自己特意准备的晕车贴,慌忙把脸从背包里抬起来,也顾不得程术还在旁边了,手忙脚乱地拉开背包拉链,在里面一通翻找。

纸巾、耳机、小零食、充电宝……东西被她胡乱地掏出来又塞回去,指尖因为慌乱和不适而微微发颤,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。

“在找什么?”程术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。

“晕车贴……”余淼的声音带着点虚弱的焦灼,头都没抬,继续翻找,“我记得明明放侧袋了……”

她把侧袋翻了个底朝天,空空如也。最后一丝希望破灭,她颓然地停下动作,脸色微微发白,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更甚,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口,她难受得蹙紧了眉头,下意识地捂住了嘴,身体微微蜷缩起来。

“没带?”程术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事实。他侧目看着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,蹙了下眉,刚才那点戏谑的神情迅速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专注。

“嗯……”余淼难受得不想说话,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,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来。她虚弱地靠在椅背上,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因为不适而微微颤抖。

就在这时,一只微凉的手忽然伸了过来,轻轻地、却不容拒绝地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、紧紧攥成拳的左手手腕。

余淼一惊,猛地睁开眼。只见程术神色沉静,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内侧,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,将她紧握的拳头舒展开。他的指尖干燥,带着一丝熟悉的微凉,与她滚烫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。

“放松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仿佛能穿透她此刻的慌乱和不适。

余淼下意识地想抽回手,却被他稳稳握住。她看到他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精准地按在了她虎口上方、靠近食指掌骨边缘的位置——那是谷合穴。

他的指腹带着适度的压力,稳稳地、规律地按压下去。那力道不轻不重,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感,沿着她手臂的经络向上蔓延。

那微凉的触感和他指腹清晰的纹路,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,伴随着一种酸胀感。神奇的是,那翻江倒海的恶心感,似乎真的随着他沉稳的按压节奏,一点点被揉散、压制下去。

“按这里,能缓解。”程术垂着眼帘,专注地看着自己按压的位置,语气平淡得像在讲解一道物理题,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调侃。他的侧脸线条在车厢流动的光影中显得异常认真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
余淼僵着身体,一动不敢动。手腕被他握着的地方,那微凉的触感和按压带来的酸胀感,交织成一种全新的、极其鲜明的感知。

刚才因为晕车而冰冷的指尖,此刻却因为被他握着而开始回温,甚至隐隐发烫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每一次下压和揉按,那力道沉稳而笃定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全感。

鼻尖萦绕的,除了车厢的味道,更清晰的是他靠近时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,此刻混合着他指间淡淡的、干净的皂角味,奇异地抚平了她胃里的翻腾,却又在她心里掀起了更汹涌的波澜。

她不敢看他专注按压的手,目光只能落在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上。他微抿着唇,下颌线绷得有些紧,神情是纯粹的、不带任何杂念的认真。

这份认真,与他之前叫她“小白眼狼”时那戏谑的样子,形成了强烈的反差,让她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更加难以平息。

酸胀感持续传来,晕眩和恶心感确实在缓缓消退,被一种奇异的、带着暖意的舒适感取代。

然而,另一种“晕眩”却悄然升起——源自他掌心的温度,他指腹的触感,他靠近时笼罩着她的气息,以及他此刻这份沉默的、带着力量的温柔。

车厢的晃动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,时间仿佛也慢了下来。程术依旧专注地按压着。

余淼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,只是心跳的节奏,却随着他指尖每一次的按压,愈发清晰、愈发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擂动,一下,又一下,沉重而滚烫。

她甚至忘了抽回自己的手,只是呆呆地、被动地感受着那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、属于他的力量和温度。

晕车的痛苦是缓解了,可另一种更陌生、更汹涌的“症状”,却在他沉稳的指尖下,悄然蔓延至四肢百骸。那份兵荒马乱,不仅没有平息,反而在他这意外而直接的“治疗”下,变得更深、更无处可逃。

她只能像个被施了定身咒的木头人,任由他握着她的手腕,任由那微凉的指腹,在她敏感的穴位上,留下比晕车更让她心慌意乱的烙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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